“黑产团伙在一个很高大上的写字楼里明目张胆地‘营业’，工作人员看上去也很专业，没有相关常识的百姓很容易受骗。”近日，险些被退保黑产围猎的张女士向《中国银行保险报》讲述了她的经历。
连续几日，张女士都收到一个自称是某保险公司工作人员的电话，对方称张女士在该公司的一份分红险保单需要办理核算业务，让她到网点办理。
按照该工作人员发送的地址，张女士来到位于朝阳区双井附近的一个写字楼里。到达指定楼层后，她发现前台有一块很大的牌子，写着“保险售后综合服务中心”，但是没有任何保险公司的标志。在与工作人员对接后，对方介绍了保单的分红情况，紧接着便向张女士介绍另一款产品，称这款产品收益更高，并怂恿张女士在手机APP上办理退保，承诺可以为她办理全额退保。
张女士自身就是从事投资工作的，上述这一系列操作不禁令她心生疑窦，并质问工作人员这个网点是否属于某保险公司。工作人员立刻转移话题，没有正面回答。于是，张女士给某公司的朋友打电话，得知这并不是某公司的网点，很可能是退保黑产驻点。
于是，张女士立刻离开写字楼，并拨打了保险公司客服电话反映上述情况。“我的个人信息是如何泄露的，保险公司有责任去核查这些黑产驻点，维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。”张女士称，要不是职业敏感，自己很可能已经被怂恿退保，这些退保黑产非常狡猾，而且对专业知识都懂得很多。
向特定保单下手
事实上，张女士的经历只是退保黑产的冰山一角。《中国银行保险报》了解到，退保黑产于2018年零星出现，2019年开始呈现高发态势，并已逐步形成产业链条。目前，黑产作案手段不断升级，呈组织化、规模化发展趋势。
一家大型寿险公司相关负责人告诉《中国银行保险报》，许多“代理退保”机构已注册公司，招募有保险、法律等相关从业经历的专业人员，专门从事代理退保、恶意投诉。一方面，他们通过抖音、快手、西瓜视频等新媒体平台发布非法业务广告及增员招人广告；另一方面，大肆攫取和倒卖保单信息，假借保险公司客服、律师等名义骗取客户信任。
“黑产的目标人群主要是已缴纳保费金额较高、资金紧张急需退保或对已买保险产品不满意的客户。”上述大型寿险公司相关负责人对《中国银行保险报》表示，从公司已收到的相关案例来看，重疾险因保费较高、现金价值较低是黑产的目标之一。另外，被盯的保单还包括停效、失效保单，办理贷款的保单、孤儿保单等。
从各地情况来看，目前，上海、广东等地是退保黑产的重灾区。
上海银保监局收到的举报投诉情况显示，2019年以来，以“代理全额退保”为主要形式的恶意代理投诉问题在保险行业呈快速增长态势。据不完全统计，上海银保监局收到的举报投诉件中，疑似退保黑产件占比已经从2019年的30%上升到目前的80%。
2020年初，受疫情、经济下行压力加大等因素影响，广东保险业成为退保黑产的重灾区。2021年上半年，广东银保监局机关收到疑似代理退保黑产投诉653件。
业内普遍认为，退保黑产不仅扰乱市场秩序，而且严重侵害了保险消费者的合法权益。
致使消费者资金受损
《中国银行保险报》记者接触到一位散播“承办全款退保险”信息的发布者，该人士承诺100%退保，但要收取四成手续费。
据了解，退保黑产团伙阻断消费者与监管部门、保险机构之间的正常沟通，切断消费者依法合规维权渠道，利用“信息阻断”骗取消费者支付高额费用牟利。诱导消费者“退旧投新”，购买所谓“高收益”理财产品，以此赚取佣金，甚至实施非法集资等诈骗行为，使得消费者遭受更大损失。
2020年，刘某接到“代理退保”机构以某保险公司名义打去的电话，号称其购买的保单收益太低，要为其办理全额退保后转投更高收益的产品。刘某信以为真，在该机构人员的带领下到保险公司柜面办理正常退保手续，并于当天用退保金与该机构签订某能源项目的借款合同。
一段时间后，刘某路经该机构时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，自己的投资颗粒无收且无法追回。刘某进一步了解发现，被该机构骗取资金的消费者达到上百人，刘某和其他被骗人员已向公安机关报警。
致使消费者丧失保障
上述大型寿险公司相关负责人称，黑产团伙名义上是维护消费者的权益，但是却根本不考虑他们的实际保障需求和具体情况，导致其丧失保险保障。一旦发生保险事故将面临“因病致贫”“因病返贫”的风险。
2019年，福建的张某向保险公司要求续保一份一年期的医疗险，因该险种已停售，保险公司建议其转保类似险种，并同意免除观察期承保。张某就保险方案进行考虑期间，黑产团伙人李某得知张某情况，主动找上门，怂恿张某授权其代理投诉，并向其承诺可获得额外更多利益。
张某按照李某教唆，通过12378投诉，称如果无法续保则要求保险公司给付补偿金60万元。同时，李某一直阻拦张某与保险公司直接沟通协商。后经福建省银行业保险业消费者权益保护中心居中协调无果，最终，保险公司告知张某无法满足诉求予以结案。
但是张某在投诉保险公司后不到1个月，不慎从高处坠落，在医院重症监护室治疗月余，耗尽家中仅有的存款20多万元，无奈之下暂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。据悉，后续康复费用还需30余万元，张某家属四处寻找亲朋好友筹措治疗费用，因病致贫。在此期间，代理人李某收取了一笔手续费后早已不知所踪。
若张某当时按照保险公司承保意见继续投保的话，则可以通过所购保险获得理赔金补充。事后张某后悔不已，自己作为家庭顶梁柱已丧失劳动力，家庭经济情况出现困难。
被黑产团伙及黑恶势力恐吓
“受利益驱动，黑产通过非法手段大规模获取保单信息，严重侵害消费者合法权益。更有甚者，为逼迫投保人就范，黑产利用涉黑涉恶人员采取恐吓、威胁等手段，侵害消费者人身安全权。”广东银保监局相关负责人介绍。
熊某于2017年在保险公司投保一款终身保险，年缴保费3470元，合计缴费10410元。后来，熊某通过手机上网查询退保相关信息，被自动推送至某名头为法律咨询公司的“代理退保”机构链接，熊某出于咨询目的通过链接与该机构联系。该机构承诺可以为其代理全额退还保费业务，并与熊某签订代理协议，准备信函制式模板，以销售误导为由，向当地银保监分局进行投诉。
经保险公司向熊某充分解释沟通，熊某认可了其购买的保险产品，打算放弃全额退保的诉求，愿意继续持有保单。但当熊某向“代理退保”机构相关人员告知其放弃退保的诉求后，该机构人员以“客户单方面终止委托协议是违约行为”为由，要求熊某按照协议规定支付2000元服务费，并对熊某采取了威胁恐吓。熊某因担心个人及家人生命财产安全，故自行支付了2000元服务费，经济遭受了损失。
责编：郭宝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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